日前,中国碳中和创新论坛首届研讨会暨博智宏观论坛月度例会线上线下同步召开。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理事长刘世锦致辞并做主旨演讲。刘世锦认为,中国能源和经济绿色转型应该走一条“增量优先、以新代旧、激励创新、市场驱动”的转型之路,应当是一个相互依存的三
日前,中国碳中和创新论坛首届研讨会暨博智宏观论坛月度例会线上线下同步召开。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理事长刘世锦致辞并做主旨演讲。 刘世锦认为,中国能源和经济绿色转型应该走一条“增量优先、以新代旧、激励创新、市场驱动”的转型之路,应当是一个相互依存的三支柱体系:第一个支柱,建立全方位支持绿色技术创新的增长型碳汇市场;第二个支柱,形成区域自主减排责任体系;第三个支柱,建立一个完善的碳核算和碳账户体系。以下为他此次演讲全文: 我今天讲的主题是中国能源和经济转型与进取型减碳战略的三支柱体系。 首先,中国能源和经济绿色转型到底怎么转,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涉及的问题很多,我想可以从一个角度受到启发。中国改革开放以来,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如何处理好增量和存量的关系,很多问题开始的时候感觉到很难,若干年过去以后就会水到渠成,因为已经发生全局性的变化。 举个例子,最初开始发展民营经济时说是拾遗补缺,就是在小旮旯里面先给一个位置。但是它很有活力、有韧性,到现在已经成了“五六七八九”,税收占50%,GDP占60%,技术创新占70%,就业人数占80%,企业数量占90%。民营经济出了大的问题,我们整个经济能好吗?所以是举足轻重的作用,同时也带动了国有经济的改革与发展。对外开放也是如此,一开始在深圳等几个特区发展三来一补,现在中国成了全球性的贸易和投资大国,增量就变成了新的存量,成为主角。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觉得中国绿色能源转型应该走“增量优先、以新代旧、激励创新、市场驱动”的转型之路。 这里面的经济学逻辑是,作为存量的传统高碳能源,尽管有一定的减碳空间,但是它的潜力具有累退性,越往后空间越小,难度相应增长,成本相应的加快上升。作为增量的低碳或者零碳新能源开始的时候很小,但产量扩大以后成本就会降低。这些产品开始时有所谓的“绿色溢价”,这是比尔·盖茨所讲的,价格会比相同的传统产品高,但以后绿色溢价会降低,甚至由正变负。如果新的增量部分逐步地去取代老的存量部分,总体上的减碳成本会越来越低。 我们可以分析一下现实中三种不同的减碳类型。 第一,衰退型减碳。简单地说,少生产、不生产,从而少排放、不排放。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但在有些特定情况下可能会出现,比如去年大概也就是这个时间,为数不多的地区在很少一段时间为了完成节能减排和能耗指标控制拉闸限电,就属于这一类。 第二,增效型减碳。通过提高碳的生产率,也就是我们平常讲的节能减排,用同样多的碳排放实现更多的产出或者同样的产出使用了比较少的碳排放。增长型减碳还是很积极的。 第三,创新型减碳。通过创新形成新的技术、工艺、方法等,在达到相同产出的情况下,实现了低碳、零碳、负碳的排放,如风、光、水、生物质能等可再生能源发电,用这些技术替代原有的高碳技术,就可以在实现相同产出的前提之下减少碳排放。一方面要保证增长,另外一方面还要减排,过去这两件事情脱不了钩,现在可以脱钩,可以并存。 以上的三种减碳类型中,衰退型减碳是消极的,增效型减碳是积极的,在技术落后、管理粗放情况下提升能源和碳的生产率还有很大空间。但是它的局限性也很明显,随着技术和管理进步,碳生产率的提升会出现递减,持续提高的空间收缩,更重要的是这些变化主要局限于已有的技术和产业框架内,它也会有一些创新,但都属于改善性的、改进性的创新,它不是一个另辟蹊径,另外开拓一个新的空间,不是颠覆性的创新。 在原有的能源结构中,碳的生产率也可以达到很高的水平,但所用的资源仍然是高碳的。比如说,燃煤电厂节能减排,中国的超超临界机组水平已经很高了,在国际上是领先的,使用的煤炭量很低了,但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再往上提就很难,成本很高。有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在用煤发电。 对于创新型减碳,我想讲它的五个优点。 一是跳出已有的技术和产业圈子,开辟了另外一个赛道。它用新的技术来替代原有高碳的技术和产业,绿色转型从根本上就是要换技术,用低碳、零碳、负碳技术替代原有的高碳技术。 二是创新空间非常大。创新的边界在哪里很难预想,往往超出我们的预期。 三是大幅度降低人类社会应对气候变化的成本。随着创新竞争的加剧,价格在下降,这个方面典型的例子就是光伏发电,放在十年前,光伏发电和燃煤发电相竞争,几乎没有人相信,但是过去十年中光伏发电的成本下降80%到90%,现在不考虑储能的问题,就从发电环节来讲,它比燃煤发电的成本明显降低了,业内人士估计还有一定的下降潜力。 不仅在光伏发电,风电和其他领域也在发生这样的变化,这就是技术进步的潜力。我们应对气候变化,从全球范围来讲,大家有时信心不是那么足,原因在什么地方呢?感觉到成本还是高。但是技术创新改变了这种状况,可以增强我们应对气候变化的信心。 四是可以产生更多的附加效用或福利,创造更多的消费者剩余。新能源智能汽车最近市场占有率已经到了20%,消费者在买新能源汽车的时候,不能说不关注碳减排,但大部分消费者直接感受到的是使用成本低,电子设备应用得手,舒适程度高,操控感觉与以往大不相同,自动驾驶能力也在逐步提升。 除了电动化之外,更有智能化、共享化等等。简单地说,吸引消费者的,大部分优点可能是减碳之外的,这意味着为社会提供了超出预期的福利。也就是说,我们发展新能源车最初的动机是为了减排,但做出这个产品以后,带来了远远超过最初这个动机的其他的一些功能或者福利。 五是触发和加速能源等高碳行业的数字化进程。我们最近也在做数字经济的研究,数字经济是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之后另一种新的经济形态,各个行业最后都会转向数字经济。。即使没有双碳压力,能源、工业、交通、建筑等高碳领域也会进入数字化转型,但过程可能相对缓慢。创新性减碳触发和加速了这些领域的数字化转型,有可能推动这些领域成为数字化转型的领先者。 总的来讲,创新型减碳启动和引领了远超减碳预期的经济社会发展的绿色化、数字化进程。这里面我做了区分,衰退型减碳和增效型减碳是在原有的圈子里做文章,体现的是一种防御型的战略,这个冲击来了,我怎么守住阵地或逐步撤退。创新型减碳则是进取型的战略,应该承认,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对进取型战略已经有认识和展望,但想法和做法还是停留在防御型战略,面临的挑战就是怎么尽快地转向进取型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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